祈 雨
文/孙韡韡
初春两场雨，第一场雨性格温柔，连下了一天一夜，温润轻柔，细如牛毛，打在身上，细细的软软的，让人舒服，愿意靠近。常见雨中不打伞者，谈笑漫步，惬意而行。第二场雨性格急烈，斜风带雨，无论你以怎样的角度打伞，尽会淋湿，打的行人措手不及，慌乱而窜。不管是温润的雨还是急切的雨，于我而言，一下雨就心生欢喜，是替谁高兴呢？当望着雨中被洗刷的花草树木，心念：可是喝饱了水，可以快快长大，雨后定是一番新翠凝绿、欣欣向荣之景；想着地里的庄稼，心感：定是有个好收成！一年的耕耘将会有所收获。虽然我不种地，但我深知农民这种对春雨的渴望，那是一种对美好生活的期望、对幸福日子的祈求。
【资料图】
春旱是华北地区每年都会经历的事情，有时候连着多月滴雨未见，可是急坏了种地的百姓，我的奶奶就是其中一个。
又是一个多月不下雨的春季，眼瞅着地里的麦苗旱的已经萎蔫枯黄，再旱下去怕是麦粒干瘪，产量下降，甚至颗粒无收！急得奶奶去找隔壁的三奶奶商量，只听两人嘀咕了一阵，接着喊我：“再去找你六个同学去，记得只要女孩。”我纳闷道：“找她们干嘛？”“求雨！再不下雨，家家连公粮都交不上，饭没得吃啦。”奶奶边说边推着我走出门外，示意我快快行动，我不解地嘟囔着抱怨。懵懂的我还是照做了，不多时便找来了我的六个小玩伴。奶奶一招呼，“走，跟我求雨去！”奶奶扛着家里的锄头（我们方言叫小镢）领着我们七个先来到了村里的一条街，指着排水沟说：“挖吧，挖的时候嘴里得念叨着‘挖、挖、挖阳沟，挖完阳沟发河水’，记得得连说七遍。”我们几个起初都不好意思，你推我搡的都不愿意上前，直到听完奶奶讲的故事。
奶奶出生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，用她的话说，那会的日子过得苦啊，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，衣服也是缝缝补补一年又一年。地就更不用说了，哪有现在这么多土地，更没有现在这么先进的收割农机，现在的日子是连做梦都没想到的！芒种一到，田野里四处飘着的都是麦子熟了的味道，那味道里透着因太阳而烘出的麦焦味，伴有丝丝的清香。麦收时节，全村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，渴望收获，期待能有一个好收成。一大清早，全村人就在一望无际的麦田里开始了一天的劳作，奶奶说他们那代人的收割工具只有镰刀，一镰刀一镰刀的将麦子割倒，用几个稍青一点的麦秆捆好、扎牢，再用手推车一车一车地推送回家，晒在自家的场院里。等晒干后再用一个石磙在麦子上反复碾压打出麦粒，而那重重的石磙全是用人拉着，一圈一圈的在麦秆上走着、拉着、碾着，碾好之后要挑一个风向好、风力适中的天气“扬麦子”，一遍遍的扬，直到麦粒中的麦皮灰土被吹干净为止。
奶奶说，当捧起金灿灿的麦粒时，心中说不出的喜悦，这一家老小的口粮有了保障，身上被生活所压的重担也减轻了不少，那几天就连做梦都是躺在麦堆上透着麦香的甜梦。一家几代人就这样付出了艰辛的努力，才换来只有过节才能吃上的喷香的白面大馒头，别提多高兴了！
听完奶奶的故事，我们才知道为什么奶奶对春雨的渴望如此强烈，对求雨的事情有如此大的执念，也懵懵懂懂的觉得，或许我们的诚心真的会打动龙王，求到天降甘霖，不为别的，就为那些辛苦劳作、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里人。我们几个突然觉得有种使命感和责任感涌上心头，放下了所有的矜持和娇羞，跟在奶奶身后撅腚弯腰的在全村各家各户的阳沟前，边挖边诚心的祈祷：“挖、挖、挖阳沟，挖完阳沟发河水。”
说来也巧，隔几天后这雨竟如约而至。此时的麦田地头里多了一位老人的身影，那是披着蛇皮袋子戴着斗笠的奶奶，她愿意在雨中绕着全村的田间地头走一遍，边看边喃喃说着：“保住了！收成保住了！感谢龙王，感谢老天爷！”
奶奶那一代人对土地的热爱和敬仰是我们这些“新潮”的年轻人无法想象的，那是一份对自然的敬畏，是一份坚不可摧的生命韧性，是对生活无比狂热的期待！
春雨贵如油，下得阳沟流。春雨知时节，夏雨又恰好。又到一年麦收时节，我站在地头，向远处望去，那无边无际的麦田随风翻滚如浪，像一块块金黄色的地毯，覆盖着厚实的土地，连同荡漾着喜悦的田间小路，伸向远方，畅享着美好的生活！
作者简介：青岛西海岸新区一名80后小学教师，喜欢用文字表露情感、用文字记录生活。写文章的初衷，爱好并希望借此鼓励自己的学生们爱上写作，努力做生活的有心人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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